本文為承接前兩篇,介紹納粹德國(Nazi Germany)時期最大的種族滅絕營「奧斯威辛集中營(Auschwitz-Birkenau Extermination Camp)」(位於波蘭)參訪心得的第三篇。原本關於滅絕營本身的介紹應於前兩篇結束了,不過大部分談論到滅絕集中營的文章,總在凝重的氣氛中收尾,而在這陣子爬文的過程中,也有些額外的收穫,收錄於此以表紀念,配合第三批的照片,想想應是集中營參訪最適合的結尾篇。點此閱讀英文版。 

201405-121

↑營區裡的絞刑台,原本是對付一些較嚴重的囚犯(例如逃跑者)的刑具。不過營區的首任指揮官Rudolf Franz Ferdinand Höss於戰後受審在此伏法接受絞刑,應該算是死得其所吧!

 

戰後一二

其一,二戰後,許多戰時的集中營紛紛被改建為紀念大屠殺的博物館或紀念館,不過猶太人們反對任何有關基督教的紀念物建置於館中或營地遺址(雖然這些猶太人受過不少基督教家庭的幫助,這稍後會提),因為畢竟反猶主義的起源,就是基督教的信仰。基督教信仰,是猶太人們心中的痛,不想看見基督教相關事物的心情,相當容易理解。

其二,希特勒(Adolf Hitler, 1889-1945)其實不是德國人,他出生於奧地利,1925年以前他都是奧地利人,1932年以後成為德國人。戰後有些團體否認大屠殺的存在,很瞎(這跟至今有某些基督教派仍根據《聖經》的敘述而認為地球是平的而非圓的一樣扯),不過在奧地利,否認大屠殺是犯法的。英國作家大衛.艾爾文(David Irving, 1938- )於本世紀訪奧時被捕並服完刑期,理由是他曾於1989年的演講中「讚揚和同情德國納粹黨」。面對恥辱,日耳曼人的態度是選擇正視自己曾經的過犯,奧地利的國外服務組織每年也都會派遣奧地利青年前往「以色列猶太人大屠殺紀念館」作服務員,這是他們在戰後能夠迅速恢復國力的關鍵原因,與日本人否認於戰時犯下殘忍的屠殺行為,並且逃避歷史及纂改教科書的懦弱行徑截然不同。 

201405-122

↑參訪者魚貫地進入毒氣室參觀。70年前待宰的囚犯們也是這麼走進去的,但心情是截然不同的。當年的囚徒們都是裸體地被騙進去說要洗澡,並且進去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走出來。

 

國際義人

國際義人(the Righteous Among the Nations)是以色列稱呼二戰時期在世界各國中,那些與猶太人非親非故,卻甘冒生命危險伸出援手的非猶太人士,以色列(以色列猶太人大屠殺紀念館)在確定事跡後,會實際頒與國際義人獎。由於他們的義舉,挽救了為數不少的性命,這可能是深入瞭解集中營的過程中,唯一令人欣慰之事。但這同時也令我震驚:如果不是這些國際義人,或許大屠殺底下的亡魂將會更多。由於戰時最大的滅絕集中營設在波蘭,德軍於佔領波蘭後,也頒法宣布任何人供給猶太人食物飲水或幫助窩藏猶太人,全家將遭殺滅。儘管如此,還是許多波蘭人逾法幫助猶太人,也不少人因此為納粹所迫害。國際義人中,人數最眾者就屬波蘭,約6,000多人,其中有許多是基督教家庭(真是敗也基督教、成也基督教);其次為荷蘭,人數將近5,000。底下再對一些國際義人作稍微詳細一點的介紹。 

201405-123

↑毒氣室。

 

亞伯特.史懷哲(德國/法國)

亞伯特.史懷哲(Albert Schweitzer, 1875-1965)並不是大屠殺期間的國際義人,二戰其間史懷哲都在非洲行醫而不在歐洲,也與戰時歐洲的政治事務完全無涉。將史懷哲擺在這裡確實很奇怪,不過我還是想在這裡提一提他。第一個原因是,同樣在二戰期間,希特勒在歐洲成批地殺人時,史懷哲在非洲救的是另一批人,他一生貢獻與非洲的行醫生涯超過50年,其懿行毫不遜於拯救猶太人的義者(但光因這個理由在此提他還是很奇怪);第二,每當提及二戰時期的德國,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往往是令人抬不起頭來的希特勒,很少人會同時想到也正在世界偏遠角落行醫而差點被世人遺忘的史懷哲醫師。同樣是德國人,希特勒帶給歐洲的黑暗永遠難以抹滅,但史懷哲所散發出的人性光輝應同樣足以令德國人永遠驕傲。

大概沒有人會想到做這種比較,不過把希特勒跟史懷哲放在一起,其實有些有趣的地方:

第一、兩人是同時期的人物,同樣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且常直觀地被看作是德國人。其實希特勒出生於奧地利(1889),後來跑到德國巴伐利亞從軍,1932年取得德國國籍,一步步成為德國總理後,更改國號為「納粹德國」,並於1938年強行吞併奧地利。所以希特勒出生時是名奧國人,但自殺死亡時是名德國人。史懷哲則出生於今屬法國的亞爾薩斯-洛林地區(1875),但由於此區地處德法邊境,長期以來一直是德法爭奪不休之地,該區17世紀中葉以後逐漸成為法國領土,但1871年普法戰爭後割讓成為德國領土,因此史懷哲出生時的國籍是德國,但1918年歐戰德國戰敗後,該區又歸回法國,史懷哲又變成法國人。所史懷哲出生時是名德國人,但逝世非洲時是名法國人。

第二、兩個人的信仰淵源都與基督新教有關,不過日後行徑卻大不同。希特勒出生於天主教家庭,曾是天主教徒,但在思想上漸漸偏向基督新教的路德宗,更曾立志成為一名路德教派的牧師。後來當然沒有實現,但卻吸收了馬丁路德滅猶計劃的菁華為其種族優越意識站台,並進一步將之化為實際行動。史懷哲出生於一個牧師家庭,他的信仰亦傳承自路德教派,他在24歲時自己也成為一名牧師,日後更回應信仰的呼召,將信念化為實際行動而成為一名醫師,將後半生都奉獻於拯救人類性命的工作上。

第三、兩個人都基於自己的信念,成為嚴格的素食主義者。希特勒認為酒肉會讓人怠惰、喪失鬥志,而無法讓他貫徹種族滅絕的使命,因而希特勒永遠只吃足夠與清淡的飲食,過著斯巴達式的生活,讓身體維持在隨時能夠貫徹意念的狀況下。史懷哲則是尊重生命,認為每一個生命都是基於同樣想活下去的意念,因而他不做任何傷害生命的事,也不忍任何必需造成動物痛苦所換得的肉食出現在餐盤中。

由於出生地的關係,史懷哲從小在雙語的環境下長大,德語和法語說得一樣好。史懷哲在23歲時就取得哲學與神學的學位,24歲便擔任牧師。29歲時,有次史懷哲讀到法國某傳教機構報導非洲的情況,知道那邊非常缺乏各種資源,尤其亟需醫務人員。史懷哲心中有一個很強烈的感動,認為信仰應該要化為實際行動,而不是只在家鄉享受崇高的社會地位與傳講宗教的教義而已。就是這股衝動(後來證實不是衝動),讓他毅然決然放下舒適的生活及名望的地位,一邊在大學擔任神學院的院長,另一邊又以學生的身份,花了七年左右完成醫學訓練,並於隔年即啟程前往非洲。

史懷哲30歲時,已是一位知名的音樂家了。立志轉換跑道行醫時,原本以為必需放棄他最喜愛的音樂。不過,後來這項才能反而成為他行醫生涯的助力,他的友人們贈予他一台量身打造,可以適應非洲(位於加彭共和國的蘭巴倫市)濕熱天氣的鋼琴,讓他不但不至於荒廢琴藝,後來他更往返歐洲多次舉辦演講及巡迴演奏會,將所募得的款項用於非洲蘭巴倫市其診所的醫療資源花費上。史氏自年近而立時立下非洲行醫的心志之後,並不是憑著血氣立刻衝向非洲,而是穩穩地、一步步裝備自己,直到實力已足夠,然後前往非洲,從助理、實習到蓋診所、融入當地文化並奉獻自己,終身不改其志,最後也在這個他後半輩子的家過世。

史懷哲的哲學是「尊重生命」,尊重每個生命都想生存下去的意志,他認為人類文明漸漸放棄了生命倫理的基礎,因此才越來越走向墮落。他一生在哲學、神學、音樂、醫學四個領域都取得極大的成就與獲得世人肯定。在這四個相關度並不高的領域中,前面兩個領域是思辯性的,後面兩個領域是技術性的,可見得史懷哲不但有著極高的悟性,而且是一個理論與實際並重的人。即便如此,我卻認為他最高的成就是在於他的信仰,最終,史懷哲的這四個專精領域,都服務於他對信仰的實踐上。史懷哲獲得1952年的諾貝爾和平獎,不過當時的他在非洲的醫務極為繁忙,因此遲至隔年才前往補領此獎。史懷哲於1965年卒於非洲的蘭巴倫市,得年90歲。

201405-124

↑毒氣室內門,碑文寫著「肅靜,並對死者心懷敬意。」

 

奧斯卡.辛德勒(德國/捷克)

奧斯卡.辛德勒(Oskar Schindler, 1908-1974)就是電影《辛德勒的名單》所描寫的真實故事主角。出生於今捷克摩拉維亞地區的一個天主教的德語家庭中,那時捷克是在奧匈帝國的哈布斯堡王朝治下。歐戰結束後,捷克斯洛伐克成立,辛德勒成為捷克公民。希特勒上台後,納粹黨的聲勢日益壯大,辛德勒遂加入納粹黨,成為間諜,為納粹政府收集情報。

二戰爆發時,辛德勒在波蘭的克拉夫考開設搪瓷和彈藥工廠,僱用許多廉價的波蘭和猶太工人,想利用世界局勢來發一筆戰爭財,看得出來是位機會主義者。不過在接下來的幾年,卻展現出過人的膽識,後來他的所作所為,都只為想方設法救下儘可能多的猶太人。最終,他成功挽救1,200名猶太人免於納粹集中營的迫害。戰爭初期所賺得的財富,後來都先後用在賄賂納粹軍官和養活他的猶太勞工上,戰爭結束時,他的身上也所剩無幾了。因為他的工廠離納粹滅絕營相當近,猶太工人隨時有被抓走的危險,辛德勒請求納粹親衛隊上尉阿蒙.歌德,准許他帶著他的工人遷廠回他的故鄉摩拉維亞,阿蒙上尉最終答應了,他請辛德勒列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可以隨他遷廠而免遭送往奧斯威辛滅絕的命運,但辛德勒必需為每位猶太工人付上昂貴的代價。這就是「辛德勒的名單」的由來,因而被辛德勒所救的猶太人,又稱為「辛德勒猶太人」。

記得電影有一幕,是名單上有列的婦女和小孩,因為火車作業的疏失,被意外運到奧斯威辛集中營。辛德勒相當緊張,親自火速趕往集中營,用鑽石賄賂營區的司令官,才得以將誤送的猶太婦女及兒童們帶回他的工廠。當初,納粹方面有意讓辛德勒的工廠遷至集中營區內,後來是辛德勒說服納粹,他願意在自己的工廠內蓋一座子集中營以管理猶太囚犯。事實上在辛德勒的工廠中,他嚴禁婦女小孩靠近工作區,且准許他們守安息日,維持自己的宗教信仰。

當德國戰敗投降的消息傳來,辛德勒打包與他的工人們道別,工人們寫了一封信並且簽名,除了感激他,並且證明辛德勒如何在這段時期救助他們。工人們並且用嘴裡打下來的金牙合鑄一枚戒指送給辛德勒,上面刻著一句猶太典籍裡的名言:「拯救一條性命,就是救了全世界。」

電影的最後一幕,是曾經受過辛德勒恩惠的猶太人,到辛德勒的墓前獻花致敬。電影上映時,整個波蘭境內的猶太人剩不到4,000人,但全世界的辛德勒猶太人的後裔加起來卻超過6,000人。以色列政府於1963年授予辛德勒「國際義人」的稱號,他也是唯一一位得以葬在以色列境內(耶路撒冷)的納粹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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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克瑙營區門口的石碑,說明營區的簡史及運作模式。

 

伊蕾娜.森德勒(波蘭)

伊蕾娜.森德勒(Irena Sendler, 1910-2008)是一個天主教徒,她出生於波蘭的一個醫生家庭,那在當時是一個充滿種族主義與反猶情緒的社會環境。她看到許多猶太人遭受的不平、歧視與人不道的對待,心裡相當不能接受。1939年,納粹佔領波蘭,將猶太人強制驅趕至隔離區,伊蕾娜也漸漸知道這些猶太人即將遭受什麼樣的命運。

伊蕾娜當時在社會救濟局中,負責衛生相關的工作。她以清查及防止流行病擴散等名目為由,防止猶太兒童被帶入隔離區,或者在隔離區內說服父母讓她將孩子偷渡出區外,然後為孩子們找到願意收留兒童的非猶太家庭,並為他們偽造假的身份。「你們不該相信我,但你們別無選擇。孩子留在這邊毫無生機。」伊蕾娜只能這樣安慰這些猶太人。

這樣的事情如果只幹一件兩件,或許可以瞞天過海,但伊蕾娜是持續不斷地在做。終於在1943年,事跡敗露,伊蕾娜遭到德國蓋世太保逮捕。她遭到酷刑,雙腿及雙腳遭錘子和老虎鉗砸斷和夾碎,以至於她的後半生都在輪椅上度過。不過,伊蕾娜並未透露半個猶太孩童的名字。幸而,伊蕾娜遭處死刑前夕,波蘭地下反抗軍買通了執刑的軍人而放走了伊蕾娜。逃出後的伊蕾娜,只能繼續用假名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

戰爭期間,伊蕾娜總共救出了2,500名猶太孩童。在送走孩子前,她將孩子雙親的姓名祕密記錄在一個瓶子裡,並且埋藏在一棵蘋果樹下。戰後,伊蕾娜將瓶子挖出,並一一通知這些孩子親生父母的姓名(當然還有一部分沒聯絡上),使其能認祖歸宗。後來,伊蕾娜並未將這些事蹟告訴任何人,周圍的人也都不知道這些事。直到多年以後,美國的4名高中生偶然在作報告時,發現了這件事,大受感動,才將整個故事改編成舞台劇,在美加和波蘭等地上演,一時引起震撼。這個故事也曾被改拍成電影。

以色列於1965年授與伊蕾娜「國際義人」稱號,波蘭政府亦於2007年授與她「國家女英雄」的榮譽。伊蕾娜.森德勒於2008年病逝於華沙,得年9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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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營內拍攝比克瑙大門。鐵軌由外直通內部,讓火車可以直接駛到營區內。

 

威廉.荷森菲爾德(德國)

記得電影《戰地琴人》裡那位救了主角史匹爾曼的德國軍官嗎?他也是現實生活中真有其人,他的名字叫威廉.荷森菲爾德(Wilm Hosenfeld, 1895-1952)。如同辛德勒一樣,荷森菲爾德也是生長自一個天主教家庭,他的家庭很強調基督教的社會正義觀,但他的成長背景同樣受到德國愛國主義的影響。荷森菲德德曾參加歐戰,也曾經獲得勳章。

1935年荷森菲爾德加入德國納粹黨,並於1939年被派往波蘭,參與建造及管理戰俘營的工作,沒想到這一去,他再也無法回家。隨著時間漸漸地推移,他看見納粹是如何對待波蘭人和猶太人的,他對納粹越來越無法認同,也對自己同胞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他多次在當地的教堂懺悔並感到痛心疾首。因此,能利用職務之便時,他會給予一些囚犯方便或提供他們可能的庇護。根據他自己寄回家的日記或信件,他自己所救助的人數約在50人左右。《戰地琴人》的男主角華迪史洛.史匹爾曼,只是他曾施予援助的其中一人。

他沒有文中提及的其他國際義人那般幸運。1945年7月,荷森菲爾德和他的隊員一起被蘇軍俘虜。此後他在戰俘營遭到蘇軍方面許多報復性的待對、強迫勞動與虐待,中間經歷兩次中風,最後終於在1952年不堪折磨而死於蘇聯獄中。中間史匹爾曼曾嘗試透過波蘭政府營救他,但都未獲成功。2009年,在史匹爾曼之子安德烈.史匹爾曼的努力之下,以色列終於追贈威廉.荷森菲爾德以「國際義人」的稱號,可惜時間來得有點晚。他的故事令人感到無奈與遺憾,他身不由己地處於集中營種族滅絕任務的核心地帶,當然難以逃脫蘇軍的報復及迫害,真是不勝唏噓啊!

201405-127

↑比克瑙營區內一隅,除了鐵絲網就是冰冷的房舍。

 

喬奇歐.佩拉斯卡(義大利)

喬奇歐.佩拉斯卡(Georgio Perlasca, 1910-1992)出生於義大利,早年也曾支持義大利的法西斯政府,但他也參加過西班牙內戰,曾獲西班牙元首的親筆感謝信。後來,他漸漸地反對法西斯主義,尤其是義大利與納粹德國結盟後。

二戰初期,佩拉斯卡被派往巴爾幹半島協助採購工作。1943年,由於佩拉斯卡沒有投票給墨索里尼,佩拉斯卡被囚禁在布達佩斯的一座城堡裡。不久後,因為他曾為西班牙作戰的經歷,他成功得到西班牙的政治庇護,還得以成為大使館的員工。由於西班牙在二戰中保持中立,佩拉斯卡還得以在匈牙利自由來去。佩拉斯卡在這段期間使用西班牙名,與他的長官布里茲等人,一起協助猶太人逃離匈牙利。1944年,布里茲被調往瑞士,佩拉斯卡則繼續留在大使館內,設法幫助更多的猶太人出逃。1944年底,西班牙位於匈牙利的猶太人庇護所遭納粹襲擊,佩拉斯卡為了拯救兩名小孩,而與德國的黨衛隊少校爭吵起來,當時還有其他國的外交管在場,幸而後來平安無事。

二戰期間,佩拉斯卡所拯救的猶太人超過5,000人。不過戰爭結束後,他並未將這些經歷告訴包括他親人在內的任何人。直到1987年,一群曾為他所營救的猶太人發現了他,此事蹟才被揭露了出來。當年,以色列猶太人大屠殺紀念館頒與他「以色列榮譽公民」的榮譽,1989年,以色列國會再頒與他議會獎章,此後,他又受頒匈牙利、美國、西班牙、義大利等國之相關獎章。佩拉斯卡於1992年卒於義大利,得年82歲。他的事蹟曾被拍成電影《Perlasca, un Eroe Italiano》,另一部電影《布達佩斯的天使》(El ángel de Budapest)則是記述他長官布里茲的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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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克瑙營區內的某條小徑。這些都是通向死亡的大道。

 

何鳳山(中國/中華民國)

何鳳山(1901-1997)年輕時於德國慕尼黑大學取得政治經濟學的博士,期間接觸到教會的幫助,也接受了基督教的信仰。

1935年,何開始於中華民國外交部任職,並派駐維也納。隨著當時情勢加劇,納粹當局對猶太人的迫害也逐步升溫。但猶太人只要有國外的簽證,就能逃離歐洲這個危險區域,這樣的一張簽證,就是救命簽證。1938年於法國舉行的國際難民會議上,包括美國在內的32個國家決定拒絕接受猶太移民。而何鳳山不顧上司反對,在1938年至1940被調任返國前,總共簽發了近2,000張的救命簽證予猶太人,准許他們逃到上海(或其他地方)。後來納粹當局沒收了領事館,何鳳山自掏腰包租了一間小套房,在房間裡繼續簽發救命簽證。何還曾因此事遭外交部記過。

一位猶太人艾瑞克.哥德斯德堡曾回憶說,在數個月之間,他走訪了五十多個國家的外國領事館,都失望而回。但當他向中國尋求協助,何鳳山卻簽發了二十多張的簽證給他,使他得以將整個家族全部帶離奧地利。也有已被關入集中營的猶太人,因為妻子拿到了何鳳山的簽證,而得以救出丈夫,全家人逃離至上海而躲過劫難。其實當時上海是日本佔領區,要進入上海,持中國簽證是沒什麼用的,但納粹只管猶太人有無去處,因此何鳳山用這個方式助其逃離災區,其實有許多猶太人是持著救命簽證,輾轉再逃他美國、俄國或其他的國家。

何鳳山於退休後,移居舊金山,一邊寫回憶錄,同時也熱心教會的服務工作。1997年,何鳳山病逝於舊金山,得年96歲。

201405-129

↑比克瑙營區的房舍。

 

杉原千畝(日本)

杉原千畝(1900-1986)和何鳳山的情況有點類似。二戰時期,他是日本駐立陶宛的外交官。當時日本與德國站在同一陣線,日本當局是不可能在政策上援助猶太人。但杉原千畝不顧日本外務省的命令,擅自簽發日本的過境簽證予猶太人,總共拯救了6,000名左右的猶太人免於迫害,這個數字佔當時全立陶宛1/3的猶太人。1945年日本戰敗後,杉原成為戰俘,他曾與家人在收容所度過一年後,才回到家鄉。

1968年,以色列駐日大使館通報尋求杉原先生,因為曾經接受他幫助的猶太人想與他見面。1985年,以色列政府授與杉原千畝「國際義人」的稱號,以表揚其義行。隔年,杉原逝世於日本,得年86歲。2000年,日本外務省為其設立紀念碑,杉原的故鄉亦為其建了紀念館。他的故事曾被改拍成日劇,由反町隆史扮演杉原一角。

201405-130  

↑鐵絲網加上崗哨,有誰能輕易逃出?

 

小結

有關國際義人的事蹟,還有非常多來不及寫進來。然而,縱使這些國際義人的事蹟不斷被挖掘出來,也或許還有更多的無名英雄,曾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再也不會被人知道。知道這些事或許令人鼓舞,但是再多的英雄,也無法挽回已發生的悲劇——這也是波蘭政府選擇將滅絕集中營完整保留而不將它滅跡的理由。個人認為,如果有機會到附近遊歷,應該要來這個博物館走過一遭。參訪的心情或許會是沉重的,但經驗到的深度卻是非常不同的。但願人類真的會從歷史中借鏡,並學習到深深的教訓,願悲慘的種族滅絕,永遠都不要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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